劉晉雅先後跟管雅琴和鐘瑜曉的談話, 大概摸清了現在的形勢, 對於孫會計無心在Z公司待下去提出辭職並不意外, 但怎麽都沒有想過, 孫會計會選擇在私下同她說這件事情，態度還如此溫和。

她看著孫會計認真的表情, 抿抿唇，不知該答什麽好。

孫會計坦白是坦白了, 沒耐心跟她糾結, 轉回電腦握著鼠標點了幾下, 目光專註。

劉晉雅想了半天，憋出六個字, “你真的要辭職？”

“嗯。”孫會計就是提個醒, 並未打算為她答疑解惑、說說真心話，心仍是放在要完成的工作上頭，用一句生硬敷衍的道別趕走她, “你好好考慮，做完了工作就回家休息吧。”

劉晉雅知道自己傻傻坐在這裏討嫌, 拿起表格, 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

下樓回家, 她一出大廈便打電話給鐘瑜曉，想把這件事情說一說。

“餵？”鐘瑜曉接起，背景音是鳴笛聲和呼呼的風聲。

劉晉雅馬上打消主意了，“開車不要接電話，回家再說吧。”

“我沒開車。”鐘瑜曉淡定答, “有司機。”

“……”劉晉雅輕咳一聲。

鐘瑜曉把車窗關小了點，讓周圍沒這麽多噪音，不緊不慢問，“下班啦？”

“嗯~”劉晉雅聽到孫會計說的話之後一直處於亢奮狀態，跳過了這些話直接說重點了，“孫會計真的要辭職，還提醒我可以早點跟管雅琴談調崗的事情。”

“你打算怎麽辦。”

劉晉雅比較了一下聽管雅琴的話四處奔波、時不時得外出辦事和坐在財務部裏做賬，若非要事不必瞎跑的不同工作內容以及更高的工資，順從內心的渴望，小聲說，“我想試試。”

“嗯。”鐘瑜曉輕聲說，“加油。”

劉晉雅聽到這話便鼓足了勇氣，已經開始想象美好的未來，“如果成功的話……”

“你接下來的幾個月會很忙。”

“啊？”

“兩份工作同時交接。”鐘瑜曉替她說著，“要是新招來的助理能力不強或者不合適，管雅琴沒有找到人之前，可能會讓你應急。”

劉晉雅完全沒想到這方面的事情，如今順著鐘瑜曉的話琢磨了下……

還真是。

設身處地的考慮，要是當初祁蘇還留在Z公司，她肯定會拿著問題去騷擾。她留在Z公司的另一個崗位上，新來的助理想到有這麽一個人可以請教，當然不會放棄如此良機了，而管雅琴那樣以效率為先的人，要是嫌新助理不熟悉，八成能擺出領導的架子讓她加班加點。

“對哦。”劉晉雅一想到這麽黑暗的未來就頭疼，“拿一份工資做兩份活，太淒慘了。”

鐘瑜曉笑了，“也很鍛煉人。你前天說沒有時間幫孫會計做表格，現在已經順利完成了，人總要逼自己一把。”

劉晉雅難得聽到鐘瑜曉這麽溫柔的勸說，心裏一暖，望著黑壓壓的天和冷清的馬路，想起過去幾年呆在徐家溫暖的壁爐旁捧一杯茶等待丈夫歸家的麻木生活，還有剛離婚時四處投簡歷、面對一次接一次拒絕時的頹喪失落，

那時的她，多麽向往現在的生活，真的得到了又怕苦怕累……

劉晉雅不希望變成這麽貪心而矛盾的人，定定神告誡自己：工作哪有不辛苦的，現在她學得多，將來的底氣就更足。

她想得明白，剛在心裏打完氣，聽著鐘瑜曉一聲咳嗽聲又想起些別的事情，留戀買個菜回家做飯一起吃的溫馨日子，遺憾說：我一忙，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會變短哦。”

鐘瑜曉輕輕答了，“沒關系。”

劉晉雅體會到女朋友的支持，感動地喚一聲，“曉曉~”

鐘瑜曉卻不跟她演溫馨動人的戲碼，直白說，“我也沒空。”

“……”劉晉雅的一腔熱血涼了下去。

鐘瑜曉聽到她沈默，似乎也懂得方才的話說得不好聽，清清嗓子補救，“你還在公司嗎？我去接你。“

“不用啦。”劉晉雅一擡頭，正好看到等待的公車，“車來了，我們回家再說。”

“好。”

劉晉雅找了靠近後門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想象可能的忙碌生活，知道將過很不一樣的日子。她想到了在醫院的媽媽，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又覺得現在打過去太晚了，看著通話記錄發楞。

最近常常加班，她只能在周末去看媽媽。媽媽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心情卻很不穩定，一想到離婚的事情低落不已，動不動就紅眼眶。最多隔上一天，媽媽會再問小姨什麽時候能夠鑒定傷情，小姨雖然不能理解鑒定機構的“傷情穩定”的標準，也只能把上次問的期限告知。眼見著日子近了，媽媽的心情越發覆雜，既是高興自己的傷好起來，不給女兒和妹妹惹麻煩，擔心這樣會影響到丈夫判刑的結果。

在媽媽最糾結的時候，劉晉雅工作忙碌，沒能陪在身邊。吃晚飯前，她打個電話給小姨，小姨似乎又被媽媽問了傷情鑒定的事情，聽太多絮叨煩悶焦躁，說了點氣話，“我來了這麽久，一個月才能見上兒子一面，我就不愁嗎？”

劉晉雅慌忙安慰，小姨後來也表示氣頭上說胡話。

可是，氣話總有幾分真。

劉晉雅明白這個道理，想想小姨來照顧媽媽這麽久，就算肯待到媽媽離婚的事情完全解決，中途總會想家回去探親。到時，她得擔負起照顧媽媽的重任，要是三天兩頭的加班，恐怕沒法照顧周到。

她不願意放棄換到財務崗位的機會，想著有空要跟小姨好好談一下，勸說對方等到她工作穩定之後再回Q市。

劉晉雅忘性大，把想到的東西一一記下，摸著厚厚的工作筆記本感慨入職以來的不易，嘆了口氣。

她沒愁太久，公車駛過三站路，到了鐘瑜曉家小區門前。

劉晉雅一想到回家能見著鐘寶寶，馬上打起精神，下了車精神抖擻地往家裏走。

快到樓底下的時候，後邊有車子開來，照亮細長的這條路，短促突然的鳴笛聲將沈浸在思緒的她吵醒。

劉晉雅回過神，快步走到旁邊，沿著邊緣低頭繼續走，直到車子在身邊停下才轉頭看。

“走路要看前面。”鐘瑜曉對上她的目光，面無表情說了一句。

劉晉雅懵了懵，“你回來啦。”

開門下車，鐘瑜曉站到她面前，先去摸了摸她的手，不大滿意地嘖一聲，“怎麽不用暖寶寶。”

劉晉雅笑了，回握鐘瑜曉的手，發覺同樣冰涼之後開玩笑說，“我家只有冷寶寶啊。”

“胡說。”鐘瑜曉小聲嘀咕，望了一眼正在倒車的司機。

司機面不改色，專心開車，仿若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正摸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親親密密。

不知怎的，劉晉雅被司機這個樣子逗笑，感慨了下，“現在的司機真專業啊。”

“我給你請一個？”鐘瑜曉卻是當了真，“坐公車不方便。”

劉晉雅搖頭，不提花錢浪費的問題，自嘲說，“我經常加班，回來的公車沒幾個人了，像是包車一樣，跟請司機接送沒什麽區別啦。”

鐘瑜曉彎起嘴角，把她冰涼的手揣到大衣口袋裏，“辛苦了。”

“不苦。”劉晉雅被牽著往前走，看到前頭一棟棟住宅樓的萬家燈火，回憶起小時候的媽媽也是這麽捂暖自己的手的，抿抿唇，“就是沒法去看媽媽了。”

“G公司離B醫院不遠，我午休的時候去看看她？”

劉晉雅愕然，“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不會。”鐘瑜曉說，“去看丈母娘怎麽會是耽誤。”

被“丈母娘”的稱呼和一本正經的口吻萌到了，劉晉雅動了動指尖去撓鐘瑜曉的掌心，說了句，“好吧。”

“這周六要加班嗎？”

劉晉雅回想了一下日程安排，“好像不用吧。”

鐘瑜曉欲言又止。

劉晉雅想到之前掛電話時鐘寶寶的淘氣，皺眉，“你不會又要說‘你不用加班，但我要加班’的氣人話吧。”

“不是。”正好走到單元門口，鐘瑜曉刷卡拉開門請她先進。

劉晉雅什麽都沒想，像是平時一樣走進去，冷不丁聽到鐘瑜曉在後頭說了聲，“我朋友周六開生日會，一起去吧。”

消息太突然，她步伐亂了，差點左腳絆右腳栽倒。

“這麽緊張做什麽。”鐘瑜曉無奈去扶。

劉晉雅挽著鐘瑜曉的胳膊，小聲問，“是上次酒店跟你一起吃飯的朋友嗎？”

“他們也在。”

看來是大型的生日會了。

即使有點緊張，劉晉雅仍是明白融入女朋友的朋友圈是很重要的，咬牙點頭，“好，一起去。”

“要是加班的話，不用為難。”鐘瑜曉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工作重要。”

劉晉雅知道這是可以找理由不去的意思，抿抿唇，“我還沒見過你的家人朋友呢，為什麽不去。”

鐘瑜曉輕哼，“你這周天天加班，見我都沒有時間，費勁看他們做什麽。”

“好啦。”劉晉雅揪了揪鐘瑜曉的衣袖，“今晚多看兩眼補償一下？”

鐘瑜曉滿意了。

洗漱過後，劉晉雅抱著被子去了主臥，趁著鐘瑜曉沒出浴室，對著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為了工作熬出來的黑眼圈，沒法安心躺下，跑去拿了片面膜敷上。

一出浴室，鐘瑜曉等到霧氣散去，見到的就是她這麽一張慘白的臉。

“怎麽今天敷面膜。”鐘瑜曉擦了擦頭發。

劉晉雅不敢妄動嘴唇，僵著臉說出含糊不清的話，“提前為生日會做準備。”

“有什麽好準備的。”鐘瑜曉掀被子上床，湊近了盯她。

劉晉雅聞著牛奶沐浴露的清香，再看鐘瑜曉微微嘟起的水潤唇瓣，有一種沖上去親親抱抱的沖動。

也就是沖動。

“乖啦。”她看了一眼走向11點的時鐘，把鐘瑜曉按回枕邊拉上被子蓋好，輕輕打著節拍哄著，“寶寶睡，快快睡……“

鐘瑜曉板起臉，“又叫我寶寶。”

劉晉雅戳了戳鐘寶寶白皙柔嫩的臉頰，“誇你皮膚好。”

瞧了一眼她堅持敷著的面膜，鐘瑜曉搖搖頭，拿過床頭櫃的書看起來。

劉晉雅看鐘寶寶找到自己的事情做了，松口氣，靠在床頭玩手機等待面膜時間到。她剛打開了微信工作群查看信息，旁邊的鐘瑜曉一心二用，突然吐槽了句：

“就算你二十四小時敷面膜，也不能在三天內讓皮膚變得更好。”

“……”劉晉雅咬牙切齒，看著時間差不多幹脆摘面膜去洗臉，回來便逼到鐘瑜曉面前問，“真的沒有好一點嗎！”

鐘瑜曉似乎沒體會出她半威脅半撒嬌的意思，放下書本，認真觀察她的臉。

劉晉雅其實不打算真的要答案，看到鐘瑜曉這樣反而慫了，想要退開，才起了心思被鐘瑜曉摟住，唇角有輕啄一口。

“漂亮。”鐘瑜曉蹭蹭她的鼻尖，呢喃軟而柔。

撫了撫被親吻的唇角，劉晉雅感覺那轉瞬即逝的輕癢傳到心尖去了，泛著甜絲絲的味道，立刻不計較鐘瑜曉先前說過什麽欠揍的話，伸手回抱。

鐘瑜曉把另一張被子撩到旁邊，將她攏到自己的被窩裏，蹭了會兒帶得她挨上枕頭。劉晉雅聽著鐘瑜曉有些亂的呼吸，心跳跟著撲通加快，直覺今晚會不大一樣，害羞地轉身卷被子要躲，卻逃不掉慢慢要纏上來的指尖。

她咬唇，無措的目光轉悠一會兒，落在床頭櫃的手機上。

“啊。”劉晉雅猛地想起一件大事，起身去拿手機，“明天要開會，早點起來才行。”

鐘瑜曉懷裏空落，望著她盯手機專心調鬧鐘的背影，一伸手把臺燈關掉了。

屋子裏墮入黑暗。

劉晉雅被手機屏幕的光亮刺了眼，悶悶地回頭抱怨，“幹嘛突然關燈啊……”

鐘瑜曉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好淡定說，“睡覺。”

劉晉雅聽著冷冰冰的語調，也知道自己剛才太掃興，想道歉卻看鐘寶寶蜷在被窩裏不肯出來了，無奈嘆口氣，調好鬧鐘之後也往床上躺，扯了次臥拿來的被子蓋上。

被窩沒了暖過的體溫，冰涼冷清。

劉晉雅轉頭再望了一眼，發現鐘瑜曉真的閉上眼睛，表情平靜，呼吸緩和。

她無可奈何，只能想著：

晚了，還是睡覺吧。

——

第二天早上，劉晉雅提前去了公司，把今天會議要用的資料和孫會計說沒問題的報表整理好，在管雅琴來了之後馬上送過去。管雅琴不意外她這麽積極，掃一眼會議資料，主要看了報表，對比其他人發來的數據之後點頭，“嗯，辛苦了。”

劉晉雅看到管雅琴不甚在意地放在一邊，糾結調崗的事情，不甘願就這麽回去，小心翼翼試探，“經理，還有什麽事情嗎？”

“暫時沒有。”管雅琴目光對著電腦屏幕，根本沒留意杵在原處不動的她。

見狀，劉晉雅明白了，她恨不得今天就商量明白怎麽調崗，管雅琴卻不會這麽想，一堆工作需要處理，不會把一個沒有交辭職信的老員工和一個微不足道的助理的前程看得太重。

她轉身回了辦公室，望著每周匯總的工作情況表，仔細看了孫會計那一欄。

光看文字，劉晉雅就能聯想祁蘇的筆記本和無意中瞥見的孫會計實操，對自己能否勝任有了點信心。

她心情好了，多看兩眼，發現不僅是孫會計負責的部分，其他人的工作內容她也有個大概的認識。這些工作合起來，便是Z公司的所有賬務，覆雜繁瑣，給每個人分得很細，工作久了，一些人不思進取，只盯著自己面前的部分，難免會出現缺乏大局觀的模樣。

劉晉雅忽而有個奇怪的想法——走到孫會計的位置，或許不是她想的那樣驚天動地，而是站在了另一個起點罷了。

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在鐘瑜曉離職之前，劉晉雅從沒有想過未來，覺得現下就很好，想的至多是怎麽攢錢還清債務，支持媽媽好好治療罷了。她為了能留在Z公司而歡喜時，鐘瑜曉走遠了，管雅琴從分公司回歸，孫會計知道此路不通，毅然決然要離開呆了十多年的公司。

忽然間，她覺得一個調崗而緊張兮兮的自己很可笑。

劉晉雅嘆口氣，放平心態，整理了下桌面便開始一天的工作。

午休的時候，孫會計進了管雅琴的辦公室，半個小時之後出來，表情覆雜。劉晉雅大概猜出孫會計是去說辭職的事情，尋思著挑個合適的時候去跟管雅琴問調崗的事情。

管雅琴比她著急多了，沒等孫會計回到位置上，一通電話找她過去說調崗的事情，先是公司流程，再是現實角度給她講明可能出現的問題。

其中，正有鐘瑜曉提過的“一份工資幹兩份活”的可能情況。

劉晉雅第一次聽會感到驚訝，第二次聽已經考慮清楚了，點頭表示，“我能夠理解。”

管雅琴見她淡定從容，訝然一瞬，板起臉交代，“你考慮一下，要是有意願，在下周二之前寫份調崗申請表給我，一式三份，我抽空給你安排一個面試，順利的話，等到助理位置招到人就開始交接。”

比起競聘經理的興師動眾，劉晉雅感到這樣的流程簡單得不可思議，點了點頭。

這回她厲害多了，憋到家裏才跟鐘瑜曉說起這件事情。

鐘瑜曉聽了之後沒太高興，皺皺眉，“你不奇怪有面試嗎？”

“為什麽奇怪？”劉晉雅疑惑，“公司規定就這麽寫啊。”

“你還記得公司規定？”鐘瑜曉驚得筷子懸在半空，沒夾上盤子裏的肉。

劉晉雅不以為意，“嗯，我剛進公司的那幾天，祁蘇天天讓我看那本厚厚的公司制度。反正沒事做，我就把裏面所有可能跟自己有關的東西抄下來了，大致印象是有的。”

鐘瑜曉直接放了筷子，“那本筆記在哪裏？”

看鐘寶寶飯都吃不下去了，劉晉雅也沒胃口先吃，轉身回了房間拿出來。

鐘瑜曉翻了兩頁，嘀咕，“原來你在記這些。”

“不然能有什麽？”

鐘瑜曉翻到財務部買飲料那一次的記錄，展開給她看，“我以為你是這樣的風格。”

“噗哧。”劉晉雅笑著搖頭，給鐘瑜曉碗裏夾塊排骨，“我哪有這麽無聊啊。”

鐘瑜曉不說話，放好本子默默吃飯。

“對了，明天我要穿什麽衣服。”劉晉雅怕自己忘了，趕緊問，“禮服嗎？”

不顧她殷切的眼神，鐘瑜曉慢條斯理咀嚼吞咽，放下筷子才不緊不慢說，“不用，日常衣服就行。”

“噢。”劉晉雅稍稍安心——著裝隨意，生日會也就沒這麽多規矩。

鐘瑜曉又說，“禮物已經準備好了，不用費心。”

“你這麽忙，還抽空準備這些啊。”劉晉雅感到很抱歉，“對不起啊，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鐘瑜曉笑了，“你陪我去就好了。”

劉晉雅怕鐘瑜曉這麽遷就會累著，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看時間還早，提議，“你有沒有朋友們的照片，可不可以提前給我介紹一下？我這人不大會認人，明天叫錯人就尷尬了。”

“嗯。”鐘瑜曉喝了口湯，淡定說，“你不用怕，有幾個人一周換一個女朋友，這次帶去的肯定是新的，會叫錯名字的人應該很多。”

劉晉雅無言以對，莫名為明天的生日會捏一把汗。

吃完飯之後，她們一起洗碗收拾好，坐在沙發上開始認人。鐘瑜曉找到了最近的一張合照，拿了筆記本電腦放到最大給她看，很是耿直地說，“這張沒PS過，真實。”

“哈哈。”聽了這話，劉晉雅第一時間去找裏頭的鐘瑜曉，“嗯……那時你是長直發啊。”

鐘瑜曉挑眉，“怎麽？”

“也好看~”劉晉雅給足了面子。

鐘瑜曉面上沒什麽表情，說名字的聲音卻放柔了，“這個是上次讓你倒酒的寸頭，叫豐偉澤。”

劉晉雅卻更關心那一次撒嬌讓鐘瑜曉倒酒的紅發美女，在照片上找著了之後問，“她叫什麽名字？”

“雲蕓。”

“噢。”劉晉雅多看了兩眼，發現紅發美女在沒有PS、太陽照射微微瞇眼的時候還是這麽嬌俏動人，低聲嘟囔，“看來我不用費勁打扮了。”

“什麽？”

“沒，有沒有需要註意的人啊。”劉晉雅問，“比如前任，追過你的人，你追過的人……”

鐘瑜曉還真的指了一個人。

劉晉雅望去，心裏一咯噔——陽光帥氣的小夥子，個子高皮膚白，在人群裏十分紮眼。

“他是你的誰？”劉晉雅醋勁上來了，撇撇嘴不大高興地問。

“同學，上次他在我燉的雞湯照片下面評論‘看起來不好吃’，”鐘瑜曉反而比她更不高興，冷哼一聲，說話的語氣都幼稚了起來，“你千萬別理他，當他不存在。”

劉晉雅哭笑不得，給鐘寶寶順毛安撫之餘，默默在心裏記下一筆。

下次誇鐘寶寶廚藝好，或許有奇效。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一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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